5月21日,卖掉了我的第一辆车子。车子即将不属于我的前些天,有些难过。这不是我家第一辆车子,也不会是我唯一的一辆,但毕竟是用我生日号码做车牌的一辆,毕竟开了近两年,承载了妈妈生命中最后日子的一些往事。
我的爸爸妈妈,没有见过这辆车。2010年7月买入时,妈妈已经在医院里大多数时间神智不清,再没能出院见到我的小车。而为什么再买一辆车,妈妈已经难于理清这种对她而言稍显“复杂”的问题,我甚至没有告诉她这件事。记得几年前某一天,尚未发病的妈妈,忽然问我是否需要买辆车上班,她可以资助我,那时候,是爸爸花光了家里的积蓄,妈妈又存了一些钱的时候。我能想象,要是妈妈见到我这辆红红的小车,心里该是欣喜的。
车子留给我的记忆是穿梭医院送饭送日用品的那些日子,是妈妈离开的那个深夜,我和弟弟分头撤离医院。夜色中,跟着弟弟的车,我独自一人,开着车灯,内心空荡荡,失魂落魄地,驶离那熟悉无比的医院道路和后门,宣告着那段以医院为家的生活的终结。
我舍不得这辆车。只是,它能陪我到永远吗?近一年的荒置,每大半个月打扫落叶、启动发动机,我渐渐清楚,有些东西,并不能长驻,它会随着家里那些长久不用的物品,逐渐失去用途,剥离我的生命。而关于父母的记忆,每每不经意地跳出来,在人群中或独自一人时,用或短或长的一些时间,回味着那些点滴,猜想一些假如和现在。
母亲节那天,下午离开自己的家,在妈妈的房间向她道别。晚饭后,独自开着车,跑回以前天河家里的小区,熙熙攘攘的社区里,有妈妈过去常去的银行、店铺、超市,我甚至能揣测出爸爸妈妈最后遗照所用照片的摄影店,想象他们分头在这里照相的样子,他们那时候尚未老去、身体健康的模样和神态。停在大楼的门口,张望我们以前的家,我已经不很确定是高楼上的哪一间了,那些在这个大堂出出入入的日子,里面的一些细节,已经不很清晰。还能记得妈妈病前的某一个母亲节,我在楼下给她买了一束桔红色的花,平常的一束花,似乎是让妈妈最高兴的一份母亲节礼物。再右转往小区的尽头去,曾经是一片空地,我和弟弟、小姨一起或分别陪同着妈妈在那片空地草坪上练功,如今,成了一栋在建的高楼。最后去楼下的超市胡乱买些日用品,我没有很多的时间在这里停留了。离开前慢慢驶过那个公车站,某一年的除夕,和妈妈冷战时期任性的我,晚饭后执意回自己在外面租住的房子,在车站等车的时候,看到了马路对面踱步的妈妈,不时张望车站的我,那时的妈妈穿着米色短棉袄,齐耳短发,文静而瘦弱,在清冷的除夕夜里,透着孤寂。我走了,妈妈!
关于车子,有朋友安慰我,旧的不去,新的不来。我的生活和下一辆车子那样,似乎有很多的可能,而无论是怎样的未来,无论我做什么,甚至什么都不做,生活得继续下去,时间要流淌,过去在剥离,回忆终归渐渐模糊,别无选择。
无限大的思念。马上30岁的我,很想停下工作,去旅行一年。可是却没有勇气。我也很想我妈妈,每每都做梦梦见她,醒来就伤感的很。心里还是存着一丝希望,如果我活着,是不是能在世界上的某个角落再遇到妈妈。
对妈妈的那种强烈想念而又终不得见的痛苦压着我,闷闷的,好想抱着有着相同心境的你们大哭一场,可是过后又能怎样。快两年了,我还是无法释怀妈妈的离去。一辈子的痛,直到我去见妈妈那天。
看见你对你妈妈的那种无微不至,让我非常惭愧,希望你也过的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