台风“鹦鹉”今天登陆珠江口。
我们早早起来,预约了省人民医院9点做头部MR,10:30做肺部增强CT,顺便看能不能给妈妈的腹股沟拆线。正是上班时候,不可能打到的士,行动不便的妈妈也不能坐公车,还好朋友早早过来开车送我们往医院。
沿路天气异常好,天空很蓝,空气纯净,蓝天白云下一栋栋白色的高楼,显得这个城市特别美好,飓风来临前的美景!
弟弟陪着妈妈在CT区等候,我往门诊检验区取周一验血和活检结果。血象方面,除了淋巴细胞偏高和血小板略低,其它指标正常,肝、肾功能指标正常,癌胚抗原指标CEA为71(正常为0—5),腹股沟活检发现癌细胞。对腹股沟肿块的疑问落地了,却是最不好的结果—淋巴转移。记得妈妈上年底化疗时,CEA也是70多。种种迹象表明:癌细胞未能控制住,又活跃了。一切都在意料中,没有意外惊喜,也不十分难过。我尽量平静地安慰妈妈:从治疗到现在九个月,我们没有取得最好的治疗效果—稳定控制癌细胞,但是也不算很糟糕,算正常发展吧!妈妈的嘴巴抿得紧紧的,嘴角往下掉,有些失落!
下午,风好大,人走在路上有吹得摇摇晃晃的感觉,天空呈现一种异样的颜色。开完会的我赶紧走,希望在暴雨来临前能赶回家。在温暖安全的家里,高高在上一览无遗地看着外面吹沙走石,雷雨交加,这种时候我总是难以抑制地激动,折服于大自然的壮观与力量,可能也有为自己呆在安全地方的庆幸。
家里并非安静得可以让我观看台风。妈妈和弟弟在厨房忙碌,突然听到弟弟大声和妈妈冲突,我走进厨房,弟弟正将青菜从锅里放进盘子,妈妈站在一边,指导着弟弟锅里的菜汁多少要放进盘子,弟弟一脸不快…… 我看不过去了,轻声说了句:“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,你就别操心了,让他自己弄去…… ”妈妈声音提高八度向我吼起来,走为上着,赶紧跑掉。过了一段时间,回来帮忙端菜,尽量压低声音用很柔和的语调劝妈妈别激动,刚才没有和她吵架的意思,“不要惹我!我不愿意和你们说话!”妈妈突然哭起来。一顿饭无言。
晚上,我和弟弟分别在自己房间上网。断断续续地,能听到洗手间很大的开关门声、水声、放东西声,以为妈妈偶然地弄得大声了些。渐渐地,一直持续下去,我弄明白妈妈是故意的,在发泄着不满和愤怒。想出去看看,妈妈会逮着这机会对我大发雷霆,不让我帮她,也不管我是否回击,然后象孩子一样放声痛哭。与其惹恼她将事件白热化,还不如呆着别动。外面风雨肆虐,家里更是乒乒乓乓响个不停,夹杂着妈妈愤怒的骂声。我竖起耳朵听,原来她在刷洗两块放房间门口的小毯子,一边刷洗一边埋怨我们没人做。那两块小毯子也没脏到需要发火的地步啊!听着妈妈咬牙切齿的怒骂,此刻一定很伤心失望吧,联想起她那些不愉快的经历,联想起现在没有人关心分担家务,会越来越伤心,越来越生气。我叹气!怎么能这样啊?!这一怒,不知道癌细胞会不会趁机疯长!妈妈一辈子形成的喜怒无常、霸道、暴躁、要求别人迁就的性格,不可能因为这个病有所改变了,而这种性格,恐怕是治病的大忌!性格决定命运,性格决定治病,我隐隐地知道:有些事,注定无法改变,有些心愿,注定是奢望了。一晚上,我钉在书桌前,心灰意冷,万念俱灰。弟弟也没有出来过,不知道他是否有难过?我们象两只打湿羽毛的鸟,在风雨中无声地瑟瑟发抖。
临睡前,“擦身喽?”我站在她房门,堆着讨好的笑,小心翼翼地问,这几天因为缝了线不方便洗澡,我每晚临睡前给她擦一遍身,“不用!”房门“砰”地关上了。灰溜溜回我自己的房间,还能听到妈妈躺床上发飙,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发泄出她心里的愤懑。该不会晚上气着了出事吧?我开始胡思乱想,第一次有心累的感觉,绝望着,又担忧着,唉!吃点儿助睡眠的药,罢了,死生有命,睡吧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