留住妈妈

        27日晚上做了个梦，我骑着摩托车十万火急地载妈妈去医院，八十多岁高龄的姥姥提着病历化验单等资料步行随后赶来，半路上，姥姥不见了，换成了戴着厚厚眼镜的小表弟，因为资料不全，我对着小表弟吼，小表弟一脸着急结结巴巴地解释…… 那天是姥姥离去12周年，这么多年，姥姥第一次进入了我的梦境，以这种方式。我不知道在妈妈病情严重的这个时候，这个梦预兆着什么。姥姥八十多岁时，已经是一个可爱的孩子了，每天会清点冰箱里她喜欢吃的芒果又少了几只，谁吃了…… 妈妈现在也成了孩子，大小便失禁，不说话，每天睁着大眼睛看我们忙忙碌碌，只是妈妈才六十出头！

        3月25日，和小学时的好朋友见面，说起妈妈的近况，她丈夫的父亲多年前因癌症去世，她先生和我聊天，很认真地说，当初不舍得父亲继续受化疗之苦，在脑转的时候听从了医生的建议，没有继续化疗，父亲先是神经功能退化，不能走路，大小便失禁，呕吐，之后逐渐成了植物人，最后去了。与其让父亲多受半年的苦，让父亲以这种方式走，尽管无奈，但还是比较安慰了…… 他劝我是时候权衡妈妈的去与留，不要强求。我心里暗暗吃惊妈妈接下去会成为植物人！频频点着头，觉得他说得很在理，也很真诚。但是，我心里只有一个声音：不能放弃！不管是对是错，我只知道现在的我不愿意放手。接着和朋友们吃饭，就在这时候，接到了弟弟的电话，很慌张的声音，告诉我妈妈情况不对，下午四五位医生围着喊她全无反应，一直在昏睡，刚才医生找弟弟谈话了，告诉弟弟，妈妈现在处于身体衰竭状态，这一关过得去，也许有机会稍微恢复，要是过不去，就这么逐渐衰竭下去…… 我说吃完饭我马上赶回去，脑子里空空的，又慌又难过！难道妈妈就要离开我了？太快了！远远超出了我的计划！晚上回到医院，尝尝先于我到了，正和妈妈说话，妈妈吸着氧气，眼睛睁得大大的，没有下午弟弟所说那种情况，稍为放心了。

        妈妈这些天一直在挂针，力比泰一个星期后的检查，显示身体多项指标不合格，之前主任一直对医生们积极配合我们化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，看到这些指标，主任发话了，绝对不允许妈妈继续上化疗。连一支力比泰都把妈妈折腾成这样，尽管我知道她的脑部在进展，尽管我的药箱子里还有好多好药没用上，这次我不敢上任何方案，除了眼睁睁看着天天扎针挂水，巴望着妈妈身体能好转，我束手无策。因为不肯置管，妈妈每天打针，手又青又肿，敷冰袋、热水袋、土豆片，换尿片，一天到晚躺着，不言不语，妈妈挺受苦，不过，这些苦还能承受吧！虽然他们说昏睡着去是比较好的方式，虽然我不知道这次抢救过来以后怎么办，我真的想留住她，别说半年，哪怕一个月，一个星期，对生命而言，不存在值不值得的问题，只要她不太受苦，我要尽一切努力留住我的妈妈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