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吐了

        中午讨论了一下妈妈的情况,尽管周围一片尽人事听天命的声音,我不相信妈妈的时间会那么少,和我聊天的人也不相信,我们分析了一会儿,首要是熬过化疗后的这段副作用期,之后再看情况针对脑转对症治疗。浑浑噩噩的我脑袋清晰起来了,翻出好久没穿的漂亮衣服,为什么陪护就得灰头土脸一副应接不暇的样子啊?得让妈妈看到光鲜漂亮的女儿,就算妈妈要用掉好多好多的钱,我也要高高兴兴的用,这和我以前喜欢的钻石、名表、五星级酒店、旅游...... 一样都是花钱买喜欢,就得消费得快快乐乐,何况我的妈妈和那些东西完全不是一个级别!

 

        揣上几种药,雄赳赳气昂昂地,跑医院换下弟弟。和医生讨论置管、用药及后续方案,我表示妈妈最糟糕最倒霉也有几个月时间,得想办法改善她的生活质量,“几个月啊?快的话一个月就没了!”医生泼了我一头冷水,假如不快呢?怎么办?我锲而不舍地继续讨论可用方案。医生随我到妈妈病房,检查后,说妈妈这两天情况有所好转,这几天是化疗副作用最厉害的时间,得等妈妈过了这几天,再查各项指标,如果指标合格,可以考虑再补一支力比泰,或者上泰道(这回他同意上泰道了,因为那几乎是副作用最小的脑部用药)。我把医生的话转述给妈妈听,一直睁大眼睛看着我的妈妈,点点头,表示她听明白了。我继续和妈妈聊天,摸着她孩子一样的红脸蛋,问她有哪里不舒服,痛不痛,说她皮肤和精神今天好多了,妈妈咧咧嘴,等我打开电脑,把嘉嘉的像片放她看,她“嘿”的一声笑了。

 

        针水要打到晚上八九点,我喂妈妈吃晚饭,可能是小姨做的肉饼太硬,或者是饭菜太多,最后一口时,妈妈呛着了,脸涨得通红,不断咳嗽,想赶紧扶她起来,又担心移换体位会呕吐,正不知所措打算叫护士,妈妈渐渐平缓下来,眼睛还含着泪水,把我吓坏了。洗着保温饭盒,邻床的人叫我,妈妈吐了,大口大口地吐在枕头上,衣服和脖子都脏了。“没关系,没关系!”我一边安慰妈妈,一边用纸巾和袋子给妈妈弄呕吐物,手忙脚乱间,弟弟出现了,他来接我们回家。爱干净的妈妈一定很难受,我和弟弟配合,弟弟搬动妈妈,我给她擦身体,换衣服,换尿片,好一阵忙乱,终于把妈妈弄得干干净净的。我想放妈妈在另外一张床上休息一会儿,弟弟担心妈妈冷着,提议直接放妈妈上轮椅,回家。给妈妈穿外衣时,妈妈的头靠着我,我能听到她心脏剧烈的跳动,脸上和脖子上冷津津的,在出虚汗。我的心因为害怕也剧烈跳动起来,急忙推妈妈去护士站,量血压,测心率,一切正常。护士向医生请示是否允许我们请假回家,医生跑出来问我们为啥那么着急着回家,我急了,结结巴巴地解释床弄脏了,妈妈坐轮椅上不舒服...... 医生诧异地看着我,也许他没有见过我惊魂未定的样子,也许他没有听过我口齿不清的说话吧!我的脸色一定很苍白...... “走吧!有情况马上回来哦!”他的眼神里有同情,而我是满脸的沮丧,咱们下午还计划得好好的...... 回家的路上,我开得极慢极慢,小心翼翼尽量不颠簸到妈妈,我有些呆滞,弟弟说不敢想明年,我不知道我还能这么载着我的妈妈多少回。

 

        在家里和小姨三个人一起上阵,给妈妈擦洗,换上干爽衣服,纸尿裤。期间弟弟大声喊我,翻找着衣物的我一身冷汗地冲去洗手间,弟弟说妈妈的头能向前倾得很低很低了,这是前几天做不到的,证明脑膜刺激征在减缓...... 放妈妈回房间休息,妈妈躺在床上,盖着温暖的被子,干净白皙,睁着明净的大眼睛,好奇地看着我们。上天保佑,这是化疗副作用最大的时期,一定要是啊!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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